迟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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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旦灯【邱蔡】5

更新嘿嘿嘿
这章真的不虐真的,还有点甜,你们要相信我(真的

15

蔡居诚坐在床边上摸了摸脸颊。

他的小哑巴师弟吻了他一下,在脸颊上,即使很轻很柔,他也能感觉到唇与他皮肤相接的时候那一瞬间的热度。

就如同一只停在猫爪上的蝴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却又一腔热血,头脑发昏,冒着再也不能飞起来的危险,只为了轻碰它的鼻尖。

他闭上眼睛,虽然黑暗一如既往,可是他觉得舒服了很多,难得的今日那些幻象还未到来侵扰,他还能在这片他本身极恐惧的黑暗里品到半丝安逸。

他又伸手去摸那一小块皮肤,很久没有人这么对过他了,碰他的时候就像怕他碎了裂了,和白豆腐一般,轻轻戳戳就会凹陷处半个圆滑的坑来。

这几个月来的其他人都不怕他会破了烂了,他们动手的时候恨不得能让他这个破烂的东西发出更多的声音,用拳头,脚和碳火使他哀叫。

他就像个坏了的风箱,四处都随意贴着些蘸了浆糊的牛皮纸。好不了多少,也坏不了多少。你要是想让它和以前一般响,甚至更响亮些,只要用力就好。

他的那个哑巴小师弟真是个傻子,把他当个孩子般疼,也不想想他配还是不配。蔡居诚觉得他指尖下的嘴角稍微弯了弯,他那般的日子都过了,怎么会轻易散了架呢。

从前人都把他当成山巅星,陡涧泉,取不得近不得,有谁多看上一眼他都不乐意。后来晨星曳尾,山涧崩摧,他们当他什么都不是,他连话都不配说,仿佛这样的漂亮囚徒只要做个任由玩弄的布偶便好。

他从来没被别人这么对待过,不是对天边的星辰,不是对地底的淤泥,只是对个稀世奇珍,对隋珠和璧,琳琅玉琛,捧在手中怕沾了尘,含在嘴里怕崩了角,全心全意只是放在他身上,人叫唤一声都让他心里发慌一般。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也不知自己是期待还是抵触。

蔡居诚摸着床栏站起身来,虽说此处日月不辨晨昏不晓,这些日子却给他养成了些不好的习惯。房间小而挤,他没两步就摸到了另一边的书台,他拉过椅子,把桌面上那一大堆小师弟拿来解闷的东西推开,就开始等人来。

小师弟别看辈分不大,事情却着实不少,一日到头大概只有五六个时辰过来陪他同睡,睡完了把饭喂了药喝了便要走。蔡居诚眼睛坏了看不了书,现当今更是连剑都拿不起来,只好日复一日睡了就醒醒了又睡,着实无趣的很。 

可他睡的时候比五六个时辰多得多,有时他闭上眼的时候小哑巴不在,可每次他还未睁开眼时就能感觉到有人正握着他的手。

他现在里外都是黑灯瞎火,却也好奇收了香客东西的小哑巴长成什么样子。他伸手去碰,却屡屡被抓现行,小师弟以为他冷了热了,牵着他的手给他写字,写着写着他便又困顿了起来,两人在被子里窝作一团再睡一轮。

蔡居诚现在越发觉得他像只被驯好了的猫咪,日日等着主人归家,趴在垫子上无趣地甩尾巴。等人进来了也不给个好颜色,不过眼睛里还是会意思意思亮个一下。

他知这个时候人差不多要来了,若是被看见还坐在床上就要被问是不是不又不舒服难受,为了省下些功夫,他还不如做个精神的模样出来。

他真的觉得自己身上舒服多了,不知是最后一口精气还未耗尽,或是伤口已经开始愈合,那些该痛不该痛的通通不太痛了,小师弟把他照顾得极好,他自己也觉得极好。

可是以往已如过往迷茫的云雾,甚至他最好的梦里都不再会梦见他重回那个位置的模样。他所有以前倾尽全力所求的东西霎时间与他拉开了人与天般的距离。
他曾经离那里只有一指之隔,现在却是帝啻天渊,无论如何都不敢妄想了才对。

他活下来了,蔡居诚有时甚至会去像责怪所有人一样责怪这个结果,若是他还能慷慨赴死,那至少他还是有价值的,但他现在被救了下来,一个瞎了眼睛体弱多病的囚徒,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他原本以为身体舒服了这种念头便会消散,结果它没有,以为有些事做了便会消散,结果还是没有。

他觉得可能出去看看喘口气也有可能击碎这些乱想,他不知道行不行,因为他若不想武当给他陪葬,便绝不能踏出这里一步。

他坐在桌子旁,摸着那个茶杯。他想起了那根最后被狱卒插进血肉里带走的金钗子。现在他们不再提防着他寻死了,若是他要做,这个,机会再好不过。

至少能给自己个体面的交代,也许所有人都在等他的这个交代,这样他就不必在这里耗到七老八十,平白惹人厌憎。

可他思前想后终究没能动手,他还有大把的时间能去细细想清,而他同样不想他的小师弟看见他那种模样,自己永远摆脱了噩梦,却给别人带来了个噩梦。

他听见脚步声。

16

邱居新觉得这样下去仍是不行。

蔡居诚身上是逐渐好了些,吃东西也能勉强多吃几口,喝药被苦了嘴巴还要皱着眉问他有没有蜜饯,更多的时候意气指使让他给拿这拿那,根本是一副好全了的模样。

可是邱居新从蔡居诚身上并看不出任何想要求生的样子。

他前些日子告诉蔡居诚他会照顾他,还偷偷亲了一小口,蔡居诚当时好似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和他说,“那你能让我舒服点吗?”

邱居新以为他是在说噩梦,是在说盘旋在他脑里的那些幽灵,但他其实不是,他指的是那些匆匆置办的被子枕头,有些不够软有些不够硬,还有些不合心意,蔡居诚让他都换了个遍。

然后前日又说想要些解闷的玩意,邱居新也给他拿了。

昨日说想要出去转转,看看太阳,邱居新吓了一跳,这绝对不行,于是他说那时候是晚上,蔡居诚也便没有再提。

蔡居诚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好的,邱居新甚至有时候能看见他笑。但是他就是没长任何肉,他还是那般瘦削,他不再被梦中的锣鼓声惊醒,却一日昏睡的时候比一日长。

他好像一只再也出不来了的蝉,只想着把自己囚死在那温暖舒适的地下,连挣扎都不屑。

邱居新想尽量留在那里陪他说一会话,可惜他不能开口,而蔡居诚没说两句就会困得爬回床上。

他不知道他的师兄是怎么了,在他的脑海中蔡居诚应该永远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嬉笑怒骂皆生动精灵,鲜活得如同鹤顶那一抹殷红,将他之半生黑白水墨中点上了眼睛。 

而不是现在这个模样,他好像在那又好像不在,好像活着又似空壳。邱居新想起了他们幼时曾在溪里捞出的一尾碧色小鱼,他们将鱼偷养在碗里,然后捧着碗手足无措地看着它翻了肚皮。

他没有想到办法。

他走进房间,蔡居诚坐在台子旁,与他道了声“你来了。”

与以前一模一样,他心里不好的感觉越发强,他疾走前几步握住蔡居诚的手,蔡居诚歪了脑袋摆出个不明白的模样。

他想来想去,仍不知这些问题怎么问才好,最终还是写了“还好?”两字。

“还好,”蔡居诚对他颜色越发好了,“我日日躺着,怎么能不好?”

邱居新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是怪他们将他关起来吗?还是怪这些日子太无趣?他思索了好些时候,最后还是取了前一种。

蔡居诚在他想的时候没说话也没反应,仿佛暂时脱离了这个躯壳,等到他在他手上写字时才重新飘了回来。

“暂不可出,过十二再商。”

蔡居诚理解了一下他的话,邱居新觉得他也越发迟钝了,“我没有想出去的意思,”他皱着眉头说,“我想…算了,我也不知道我想什么。”

他挥挥手,又要摸着坐回床边,邱居新拉住他的衣袖把他带回去,然后折返过来拿了粥碗,放入他手里。

蔡居诚也不推拒,一口便喝了一小半。他现在肠胃好了些,虽吃的仍不多,却不再常常呕吐了。

他慢慢喝着,最后还是剩了一些,他递回给邱居新,邱居新收了碗,他便又发起了呆。 

邱居新在心里叹了口气,用帕子为他擦去嘴角的粥渍,蔡居诚躲了躲,最后还是被拉住了手把脸擦干净了。

“你说我要是能出去了,做什么好呢?”

蔡居诚突然与他说道。

邱居新今日第一次被他搭话,自然要严阵以待,他拉开蔡居诚的手,在上头写了“都好”二字。

“可我看不见了,”蔡居诚似乎不买账,“我手都伸不直,剑是拿不起来的,不知还能不能写字。”

邱居新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坐得离他更近了些,他们两个肩膀挨着肩膀,他还要执着蔡居诚的手,显得越发亲昵了起来。

“小哑巴,”他突然反手握住了邱居新,语调低了些,“你见过瞎子能干什么的吗?”

瞎子的确不能干什么,邱居新见过的瞎子都拿着根竹棍在乞讨,要不就拎着破兜找剩饭剩菜。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这些,他便只能缄默。 

“算了,”蔡居诚却好像突然间想明白了一般,“瞎子…也不是不能干什么的。”

他曾是高天星辰,而他现在只是一抹尘灰,连待他至好的人都说不出他有什么用处,更不必说茫茫苍生该怎么看他。

自作自受或是可怜可恨,这些激烈的情感都隔着他有了一层薄膜,他不是跌入泥里,他连泥都不算了。

若是没人牵着他,走上几步他都要摔跤,更无需提其他。

蔡居诚又觉得困意上涌,“你今日要与我同睡吗?”他甩开邱居新的手自顾自回到床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若你还有事,便先走吧。”

被子的另一头被掀起,有人在他手里写了“陪你”两个字。

他还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颊上便又有了原先那种感觉。

好像他的灵魂被点亮了一块,平白无故从虚空当中生出些欣喜来。

“你又偷亲我?”蔡居诚笑了,他脑袋侧向左,应该正对着他的小师弟的脸,“你把我当小孩了吗?”

对面那人犹豫了片刻,然后写说“你病了”。

“那你还是把我当小孩,”他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有趣,那些乏味的黑褪去了些颜色,换上了稍微好些的其他色彩,他的小师弟当真有趣,“大人哪有亲脸的?”

那人好像还在装傻,“亲哪?”他写。

“你自己想去罢,” 蔡居诚逗弄他的小师弟逗弄得雀跃了些,转个身便要把脸埋进软被里,“你想明白了,再…”

于是有一只手将他翻了过来,那人支起手臂,趁他不在意时往他唇角落下一吻。

这个吻熟悉而又陌生,就像荒野里引诱行人的灯,忽明忽灭,只为让人能被引得追上去再想要更多。

他还没想明白是为什么,那师弟便放松了力道,像玉山般倾在了他身上,他一时间觉得喘不过气来,想推开他却被牢牢地抱住了。 

他像个小狗一样搂着蔡居诚,亲他的脸颊,然后用自己的体温去暖他。蔡居诚推不开他,只好摊开手骂人,“你这都几岁了?闹我作甚?还黏糊糊的,没长大吗?!”

那个人是哑巴不是聋子,自然听见了,却也没松开手,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就着这个怀抱,让蔡居诚躺的舒服了一些睡觉。

蔡居诚被他这么一抱,虽然自己不想睡,身子却习惯了这些温度和怀抱,眼皮马上就沉重了起来。“你一会走的时候别弄醒我,”他迷迷糊糊地说,“你…什么时候…”他脑子已经不清楚了,混沌一片,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想不明白。

他好像听见有人在他耳畔轻声说道“不走”二字。

果然还是忘不了。

他自嘲地勾起嘴角。

但至少他现在觉得活着有点意思了。


tbc










蔡师兄现在身体好了一点心灵上的落差就显示出来了,这个时候就需要小师弟的安慰了。在以前师兄不会在乎小师弟的照顾,但是现在特殊情况,被珍视真的会感觉被治愈了的www

师兄觉得灰心并不只是因为瞎了,还因为手坏了抓东西都不太行更不用说练武…(当然瞎了是重点

蔡师兄以为小哑巴年纪不大,至少比他小个五六岁,所以觉得是他家里人太多把自己当弟弟之类的照顾了(

但弟弟不会亲哥哥的,蔡师兄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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