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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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旦灯【邱蔡】3

更新纯甜养师兄日常,安慰被上篇虐到的心灵们(不是
各种警告懒得写了,你们瞎看吧(真的不是


10

“居新,他现在这样不行。”

邱居新沉默地坐在郑居和对面,这是太和殿的后室,平日里也是萧居棠与他一起打扫,平常弟子极少出入,也算是万全之地。

他们中间摆着一张浅几,邱居新垂下眼望着茶杯上青碧的叶子打着旋,荡出带茶香的涟漪。

“这般下去定会惹来祸患,”郑居和自小就看着他长大的,怎能不知道他想些什么,“昨日有弟子上报听见惨叫,听者有心,这样下去只能把他安顿在后山…”

“后山阴冷晦暗,万万不可。”

邱居新道。

“保命要紧,后山有地窖,还可以一躲。”

郑居和皱了皱眉头。

后山荒山野岭,连草屋都没有,更不用说房子。地窖也不过是储些白菜黄豆的,四面漏风,更为阴冷,平常弟子进去都要打个颤。蔡居诚如今这个现状,武当如今这个风雪,健足之人还能撑个十天半月,他过去不过是晚死几日罢了。

“现如今当头,那人仍存了疑虑,至少躲过这些时候…”

郑居和并非没有心存怜惜,他在去狱中见到蔡居诚的模样就已经心下叹息,无论他犯的是如何的错,又怎么不知悔改,直接死了都好过在这种的地方受罪。

他那日等他,见他被押解过来,乱衣散发,被按在他的对面,睁开的双目中却看不到半分往日的神色。

郑居和假装面色淡漠,递给他那杯死囚送行的水酒。他竟然也不问是谁不问是何,抓过去便饮得一滴不剩,还要伸出舌尖舔掉最后一丝湿气。

这般受辱,撑到现在,郑居和不是蠢人,自然知道蔡居诚是为何。

可更多弟子都是他的师弟,他两面都要保,不能只顾着这头忘了那头。这些日子他焦头烂额,晚上翻来覆去,来来回回想的就是如何让山门不再为此丢任何一条人命。

后山是权宜之计,虽说险中求胜,可若是能不冒得险,还是不冒得好。

“今日便不会有声响了。”

他心里还在谋划,邱居新那边却倏尔这般说了一句。
“…居诚他旧伤在身,”郑居和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口,“不可贸进。”

邱居新一抬头就看见他的大师兄一副怕他拿个被子闷死蔡居诚的模样。当初选得邱居新去只因他无俗物,日日消失也不会有人常来寻,弟子都只当他痴迷剑道,更不会怀疑他竟是去照顾刺过他的那个叛徒师兄。

郑居和看来也是只考虑了这层,邱居新心想,蔡居诚的那些模样倒真是有所用处。放眼整座武当,谁都瞒过了,连郑居和都能一无所知滴水不漏,其他人更不会发现他们之间的那些龃龉。

“我会想办法的。”

他对将信将疑的郑居和保证道。



11

虽说想办法,他也没什么办法可想。

蔡居诚醒着的时候看起来好了许多,和平日里也没什么不同,脾气上来了还会对他指手画脚骂他两句,半诚心实意半假情假意地叫他滚,自己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睡着了却还是要往他身上贴。

可他睡着的时候却频频发梦魇,他好似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一般,时而尖叫,时而恸哭,还挥舞手足想要赶什么走。

邱居新一次两次可以叫醒他,可终究不能一整日都不露面。他走了蔡居诚便要做噩梦到惊醒为止,那声音虽在地下也如杜鹃泣血字字珠泪,听得叫人心惊。

邱居新端着半碗清粥,皱着眉头走进小室。无论如何,他绝不能让蔡居诚搬去后山,现如今只能想些办法,必定要解决了才好。

他拨开机关静待门开。小室并非极小,原本是武当不知哪位先辈悟到之所,现在倒是物尽其用,说话间便藏了个最能给武当惹来祸患的人。

邱居新迈步入门,蔡居诚不让多点蜡烛,也不让点在离他近的地方,房间内稍微有些昏暗。以至于他现在才能看见坐在桌旁的蔡居诚转过来的一个下巴。

那日蔡居诚与他说起林鸣之死,说起另几个他叫不出名字来的武当弟子之死。他以为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便攥着邱居新的衣服一点一点描述他们的相貌,期待武当山能找回他们飘零在外的一捧白骨。

有些人脸上有痣,有些人眼旁有伤,还有些人剑匣上有个“郑”字,不知是他自己的名姓,还是用的郑居和用过的武具。

邱居新从不知道他一日日眼高于顶的模样,竟然还能记住这么多人的形貌。

他说时语调冷静却微微颤抖,眼中更是无时不刻不渗出醴红血泪来。邱居新怀抱着他等他说完,帮他擦净那些鲜血,然后在他脱力昏睡时把他塞回床里。

自那之后蔡居诚有几日没有与他说话,后来不知为何又转过了这个弯来,却比以往还要亲近了些。

大约是最难看的模样都被看去了,邱居新默默想,也不把他当作外人看了。

“你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蔡居诚声音里带了些不耐烦。邱居新从旁边拿了烛台,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你是不是今日当值才来的迟了,”蔡居诚似乎隐约间看到斑斑驳驳的一点光靠近了他,他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我要的东西呢。”

他要书籍这些也就罢了,可他要发冠木钗,大概是想束发。邱居新与郑居和说了,他们两人皆是怕他寻死,最后左思右想还是不给为好。

邱居新将粥碗放下,挠了挠蔡居诚在桌上的手指。蔡居诚换了一只手,然后将手放在他手上,等着他写下字来。

蔡居诚藏起的是那只有烧伤疮疤的手,邱居新自然知道,也不需点破。他从怀里摸索了一下,抽出一条玄色发带来,放在蔡居诚手上。

这是不知哪个女香客送予他的,既然师兄想要束发,这个总安全得多。

蔡居诚摸到发带先是愣了,然后再用两手展开细细摸索了一遍,随即弯了嘴角,“你不愿给我你的发冠便算了,这般糊弄我作甚,”他又摸了摸那条发带尾巴处缀着的那些金线,越发确认这到底是什么,“看来你长得也不错,月桂绣眉,金丝描山,哪个姑娘想与你相约黄昏后,小哑巴?”

自从邱居新说他是个哑子,蔡居诚没两日就开始这样叫他了。

虽说不好听,但不知为何也透着一股亲昵意味,邱居新自然不会阻止。“我不知”,他在蔡居诚摊开的那只手上写道,眼睛却望着蔡居诚嘴角还未消散的那些笑意,“她没说”。

料想这个小哑巴也不知道,蔡居诚在这些风月之事上有些过来人的感受,不知为何就带了点乱七八糟的奇怪优胜感,“你下过山吗?”他问。

邱居新犹豫了一会,“没”,他写道。

“那你是自然不知道了,”蔡居诚本想开口告诉他这些事,却想起自己也是在点香阁里知道的,也不是什么好夸耀的事,“就是,发带送人,便是想约你一述,”蔡居诚想含糊过去,“像这种,一摸便知是小姑娘绣的。”

邱居新望着他摸索那条发带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不愿意,他知道那是他给的,但师兄总不好戴别人的定情信物,不合体统。

他想告诉蔡居诚然后将发带抽走,还没说出口蔡居诚便叫他给自己扎上。

蔡居诚原本的头发极漂亮,他见过蔡居诚事后潜入浴桶里时黑发在水面上飘散如雾的模样,那时他便想伸手去捞那片云雾,怕它里头藏了弯弯明月半盏。

可现在却变得干黄扎手得很,邱居新最开始照顾他为他擦洗,还从头发里头剪掉了好几个打结的污物。

他默不作声地绕去蔡居诚后头为他梳理长发,蔡居诚顺从地扬起头让他摆弄,“今日你带了什么吃的来?”蔡居诚在烛火下闭上眼睛,那张脸仍旧一如往昔,“还是粥?”

蔡居诚脾胃虚弱,只得喝些粥,吃多两口还要呕出来,应该是饿得狠了。

邱居新此时不能说话,两只手握着他的头发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堪堪腾出一只手去,在蔡居诚似乎长久不见光的后颈写了个“是”。

蔡居诚没想到他会这般碰他,那手指轻触就像一条猫舌,痒痒地逗弄了半刻便要撤开。他缩了缩脖子,邱居新一下没抓稳,那发丝便又散落在了肩上。

“罢了罢了,”他突然觉得这般反应好生诡异,这人又不似陌生人又不似更亲之人,到底放在什么位置他也没想清楚,暂时不明白不要紧,但绝不能再让这毛手毛脚的东西碰他,“不扎了。”

这些日子处下来他自然知道如何顺势而为,他放下发带,拿起粥碗,然后引蔡居诚的手去碰。

蔡居诚会意,拿起来喝了两三口,便又放下了。

“吃”,邱居新不顾他厌烦的模样,掰开他的手写道。

“吃不下了,”蔡居诚说,他这些日子来都不愿意吃东西,邱居新只当自己侍候他,每日都要迫他吃下一些才好,“这些这般寡淡,爱谁吃就谁吃。”

他不是没和蔡居诚解释过他现在的脾胃虚弱,受不了硬粮,那日他写字写得手酸,蔡居诚也乱得很不知道他到底在写什么。最后终于搞明白了,他还是把邱居新赶出门口,就是不愿意再添一口。

邱居新知他为何这般,听郑居和说过狱卒讲他在牢里曾想要绝食自尽,结果被人按着生生灌了两日,他吐得喉咙都烧坏了,随便一口唾沫都带血。他们用这个来证明他这个人多么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走天外路,偏投地狱门。

后来他便知道是如何应对的了,只要他够强硬,蔡居诚怎么都会吃上一两口。

所以他又将碗推得更近了一些,再写了个“吃”字。  

蔡居诚又觉得他烦,“吃不下便是吃不下了,你再让我吃,我也吃不下去。”

邱居新没再写,而是将碗直接塞进了他的手里。

不吃怎么好得起来,蔡居诚虽说这几日精神了些,可人却比起牢里接出来的模样一分没变,瘦骨嶙峋,衣带宽松,甚至隔着衣服都能看见突起如怪石的肩胛。

邱居新知道有一种说法叫回光返照,他只怕蔡居诚现如今不想求生也不想求死。只是把自己耗在那里,等这副皮囊里的气力都耗光了,他便终能解脱出去了。

至少要长些肉,邱居新想,真正不想活的人吃下去的东西是没有用的,可是如果师兄好了些,他必定会能长些肉的。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般婆婆妈妈的计较了,望着蔡居诚皱着眉头又喝了两三口他才放过了他,还摸摸他的手好像安慰。

蔡居诚原本想要笑一笑他的,可是刚喝下去的那半口粥不知为何就是咽不下去,他强吞了下去,嘴里霎时间便反上了酸气。

他没来得及开口,便低下头在地上吐得一塌糊涂。

他这几日本来就没吃什么,现在呕出来的更是只有三四口,都是苦的胆汁和刚吃下去的米粒。他这般一吐似乎把那个小哑巴吓坏了,赶忙伸手去拍他的背,还要帮他撩起头发,别让他弄脏了自己。

蔡居诚趴在那里上气不接下气,心道若是你早些这般体贴不就好了。

他又呕了一口,觉得眼泪都被逼了出来,心头却仍有阵阵反胃之感。他干呕几下觉得喉咙都痛了,却再没吐出东西来。

他伸手抹掉脸上的那些更黏稠些的血泪,维持着那个姿势侧着脑袋望这个小哑巴师弟,“…你还要我吃吗?”
师弟见他终于呕完了,赶紧给他拿了帕子擦嘴漱口。他大概是在摇头,想到蔡居诚看不见,又在他手上写了个“不”字,比他还要紧迫。

这番折腾下来蔡居诚也觉得有些不适,他本来昨晚就没怎么睡,今日特地等着小师弟来暖床的。等他收拾齐全了,蔡居诚便坐到了床边拍拍被子,“现在与我睡一会吗?”

邱居新恍然间看见了他以往的那个师兄发出邀约,但现在蔡居诚与以往相差甚远,他一眨眼便抛却的那些杂念。

他们之间的事还可以再说,只要师兄好起来,恩断义绝又怎么样。

他除了鞋便与蔡居诚躺到一处,蔡居诚觉得他更暖些便不愿远离他。两个人手臂都贴在一起蔡居诚脑袋偏向他的脖子,呼出的暖气让他切切实实地感觉出身旁的人仍活着。

“你以后要早些来,”蔡居诚明显半只脚已经走去与周公相会了,“我等你来了再睡。”

这里面隐含着万千种话没有说出来,而邱居新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弹出剑气熄灭了烛火。

彼时彼刻他无法回溯,至少此时此刻他还能一陪。

他也阖上了眼睛。



tbc







蔡师兄不想自己睡是因为自己睡会做吓人的噩梦!有邱师兄一起睡邱师兄就会叫醒他这样。
郑师兄在这篇里的形象大概是个对所有师弟都负责的好师兄,虽然做的一些决定显得有点冷漠,但是都是为了大局着想的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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